一進場先觀察了一下現場。座位大約坐了七成滿，冷清是不至於，
不過曲目非主流，應該是有影響到一點票房。倒是現場觀眾的氣質
有點特殊，外國人講的是德語，一個看起來莫名眼熟的日耳曼老先
生跟他太太，中場跟顯然是分派給他們的接待講個不停，還有短髮
造型，一副平常沒事會去參加女書店座談會的疑似文建會官員，對
著二樓不知道誰打招呼。非主流曲目音樂會，來賓也有點非主流。
NSO 這次真的是好久不見，這個樂季有買票的場次本就不多，中間
又有一兩次有事不能去。所以在欠缺比較基礎的情況下，我無法確
定今天他們的表現，究竟是真的脫胎換骨呢，還是起起伏伏而已。
不過這場音樂會以 NSO 來說，確實是一次非常理想的演出。
是「理想」，不是「夢幻」或「驚豔」。這有兩層意思，一是你還
是會聽到一些未臻完美之處，不過都被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內，整
體表現令人滿意。但是更重要的是，這樣的表現非常「合理」----
NSO 本來就有做這種水準演出的實力，而他們能夠在不用爆氣的情
況下，把實力拿出來達到水準，這可以開始稱為專業了。這當然是
個好兆頭，畢竟要聽眾每次都抱著摸彩的心情進場（中獎率還不太
高），對樂團的經營並不是什麼好事。不知道該歸功於誰，不過首
席客座指揮跟現任音樂總監「嫌疑很大」。 :-p
暖場曲是浦羅高菲夫的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第三號組曲。跟老柴前
輩的序曲比較之下，音律當然是很怪，但其實並不難聽，甚至可以
說還蠻煽情的，快要可以去配現代的迪士尼動畫片了。接著上場的
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果然不負眾望，不但有史上最操最靠北，長得綿
綿無絕期，你都快幫獨奏者哭出來的裝飾奏，還配上幾乎滿編的樂
團（很少看到銅管都坐在原位上不動的協奏曲），齊奏的時候聲響
大得讓你想起布魯克納的交響曲。不過也跟前面暖場的組曲一樣，
雖然非常不古典，卻出乎意料地不難聽。搞怪這回事，果然也是要
相當的天分才行。
我好像講得太平淡了點。這場可以算是我聽過 NSO 演出，最優秀
的一場協奏曲，但是並不是因為獨奏者有什麼驚為天人的表現。白
建宇的詮釋非常沈穩，不會給你狂飆感，但又在高度自制的情況下
，用心跟創作者對話，把原作的精髓表現出來，是相當精準而有鮮
活氣息的演出。也許正是因為如此，這首樂團的強弱奏變換頻繁，
卻又鬆緊有致的操翻人協奏曲，才沒有讓向來不擅長協奏的 NSO
崩盤；縱然還是有幾個出槌的地方，不過最後都算是有掩飾過去，
並且沒有讓災情擴大。換了一個奔放派的天才型獨奏者，這場演出
可能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，白建宇跟呂紹嘉，還真是抓得住 NSO
的節奏哩。 :-)
下半場是久聞其名的火鳥。沒做功課的好處，就是你可以用一張白
紙的心情，享受意外的驚喜。當然這麼一來很容易會被視為不夠專
業，不過虛空妙有的經驗就這麼一次，我可沒有意思要隨便放棄。
結果呢就是火鳥不但沒有大家傳言中的那麼難聽，甚至可以說很有
意思----看看它那頗有中古魔幻風味的故事，想像這是某部好萊塢
3D 電影的配樂，你就會覺得這音樂其實做得相當精采了。 XD
當然啦，前提是樂團沒有被史特拉溫斯基先生的樂譜整垮，不然你
大概只會聽到哭出來。由於 NSO 的習性是經常只有半場好球，而
上半場的協奏曲表現又相當有水準，我原本有點迷信地在想，是不
是有機會聽到荒腔走板，讓人想把整籃爛菜往台上扔的經典難聽演
出。不過他們這一次真的很有專業風範，規規矩矩地把火鳥全本演
奏完畢，強奏處的音響效果相當撼動人心，一些調性詭異的弱奏部
分也沒走味（雖然還不夠入味，不過我並不打算一次要求這麼多）
。氣勢磅礡的尾奏結束瞬間，就有人跳起來拍手叫好，我完全可以
理解他們的爽；事實上雖然我沒有起立的打算，但我覺得台上這個
樂團這場的表現，站起來鼓掌的人應該還要更多一點才是。 :-D
究竟是 NSO 演奏這種非主流的二十世紀作品特別拿手呢，還是呂
紹嘉新官上任已有小成？不管是哪一點，只要穩定地保持下去，我
們應該就終於能夠開始期待這個樂團了。 NSO 有在考慮把這場錄
音壓片發行嗎？我蠻願意買一片的，不嘴砲。（掏錢包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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